市场｜大千世界，独领风骚

张大千 华山云海图 46.3cm×586cm 纸本设色 1936年 荣宝斋藏
 

　　在2016年香港苏富比中国书画春季拍卖会中，张大千晚年泼墨泼彩作品《桃源图》重磅登场，最终以2.7亿港元落槌，创造了张大千个人作品拍卖成交最高记录。此件作品为张大千拍卖成交作品中第3件过亿拍品，早在2010年中国嘉德春拍中，张大千泼墨泼彩山水《爱痕湖》已经以1.008亿元的天价成交。这一数字不但创下当时张大千个人作品的成交记录，也是拍卖成交首次突破亿元大关的中国近现代书画作品。2011年，在香港苏富比“梅云堂藏张大千画”专场拍卖中，张大千作品《嘉耦图》以1.91亿港元成交，再次刷新其个人作品拍卖纪录。张大千作为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国画艺术大师，其作品在收藏家与投资群体中具有广泛的认可度，一直被视为近现代书画收藏与投资的热点，而其具有代表性的市场流通精品更是各路藏家竞相追逐的对象。本文将聚焦2000年以来张大千成交价逾千万元的市场流通精品，对其各类型作品的成交动态进行对比与分析，总结作品成交规律，并对张大千整体作品的市场表现趋势进行概括与预测，以期为张大千精品市场的投资与收藏提供一定的数据支撑。

张大千 初唐南无观世音菩萨像 189.5cm×84.8cm 绢本设色 四川省博物馆藏
 

分类行情大观
 

　　张大千绘画造诣高深，创作题材涉猎甚广，人物、山水、花鸟、鱼虫、走兽，可谓兼善多能。为更直观了解张大千上拍成交作品的主要类型，比较其相互间市场表现的差异，笔者按照创作题材将其分为三大类，分别为山水类作品、工笔人物类作品与花鸟类作品。根据相关数据统计显示，截至2016年6月，张大千成交价逾千万元作品的拍卖成交数量为286件，其中山水类作品157件，工笔人物类作品79件，花鸟类作品50件。山水类作品主要分为摹古山水和泼墨泼彩山水两大类，其中摹古山水作品成交数量为107件，多为张大千摹古及写生作品，几乎贯穿了张大千的整个创作生涯，涵盖水墨山水、青绿山水、金碧山水及浅绛山水多种形式；泼墨泼彩技法为张大千晚年独创，半抽象与写意画法融为一体的中国画新图式，此类山水作品古典意蕴与个性兼具，成交数量50件。工笔人物类作品整体呈现出两种不同的风格，其一为早期兼工带写较为传统化的人物画，其二为中期所创融入了敦煌特色的重彩人物画，风格迥异，技法精湛。花鸟类作品涉猎亦极丰富，既有清新脱俗的水墨花鸟类作品和高贵典雅的工笔花鸟类作品，又兼具其晚年独创的泼墨泼彩类花鸟作品。（注：因山水类作品在整体拍卖成交中所占比例过大，故在分类分析中将山水类作品中的摹古山水作品与泼墨泼彩山水作品拆分开进行整体分类对比。）

图表1 张大千拍卖成交价逾千万元作品各类别占比表
 

　　如《图表1》所示，无论从成交数量还是成交总额来看，山水类作品在张大千精品市场中占居优势地位，所占比例均已过半，其中摹古山水作品依然是重中之重。但成交数量与成交总额占比的对比显示，泼墨泼彩类作品的成交数量虽然总体占比相对较低，但其成交总额所占比例却明显增加，相反，其余三种类型的成交总额比例相对成交数量比例都有不同程度的减少。同时，在张大千拍卖成交价过亿的作品中，有两幅为泼墨泼彩山水。由此可以看出，在张大千拍卖成交价逾千万元的市场流通精品中，摹古山水作品的市场占有率更高，但相对而言，泼墨泼彩类作品的投资价值更高，市场影响力也更大，在未来的市场发展趋势中仍然有逐步上升的趋势，可作为藏家和投资者们重点关注的对象。相比之下，张大千工笔人物类作品与花鸟类作品则稍显逊色，但这两类作品仍然占居1/3以上的市场占有率，张大千顶峰期所创作的工笔人物类作品与花鸟类作品，日后将仍然具有强大的升值空间。

张大千 柳荫仕女图 94.5cm×47cm 纸本设色 1939 年 四川省博物馆藏

　　
两大创作高峰期
 

　　当我们对张大千拍卖成交价逾千万元作品的创作年代进行统计时（总计286件作品，无年代58件，重复上拍20件，剩余共计208件），可以发现，张大千摹古山水类作品主要集中在中前期，尤其以中期为重，1949年之后精品数量骤少；泼墨泼彩类山水作品为张大千晚年所创，因而主要集中在张大千创作晚期；花鸟类作品的数量略逊于其他几类，但创作时期更为绵长，几乎贯穿其绘画生涯始终，但没有较为集中的高产期；工笔人物类作品与摹古山水类作品类似，主要集中在创作时期的中前期，而晚年几乎不再创作此类作品。从张大千整个创作生涯来看，其创作初期的精品数量相对较少，随着作品日益成熟，在创作中期与晚期各具有一个创作高峰期，分别为1944年—1949年和1964年—1969年两个时期（详见《图表2》）。

图表2 张大千拍卖成交价逾千万元作品创作年代表
 

　　第一个高峰时期的作品以摹古山水和工笔人物类作品为主，包含少量花鸟类作品，不仅作品数量颇具规模，其艺术价值亦得到市场的广泛认可。在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张大千在完成了敦煌之行后，对传统绘画的理解逐步精进，在充分掌握中国古典传统技法的基础之上，通过“师造化”而不断展开的游历写生极大地促进了其摹古山水创作水平的提高，而对敦煌壁画的临摹也对其工笔人物的创作大有裨益，得到画坛更多的认可和艺术爱好者的青睐。与此同时，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大千先生历经各地所举办的展览不仅扩大了他在当时画坛的影响力，也使得此期的作品被大多收藏爱好者纳入囊中，得以完好地保存并有序流传至今，从而成为当今张大千拍卖市场作品中的中流砥柱。

张大千《黄山八景册》八开之二 31.3cm×36.5cm 荣宝斋藏


张大千《黄山八景册》八开之三 31.3cm×36.5cm 荣宝斋藏


张大千《黄山八景册》八开之四 31.3cm×36.5cm 荣宝斋藏
 

　　第二个高峰时期的作品以泼墨泼彩山水类作品为主，此期小高峰正是张大千运用泼墨泼彩技法的成熟期。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张大千先后应邀赴巴西、法国、德国、西班牙等地进行展览交流，并在巴黎与欧洲绘画大师毕加索会晤。数次的欧洲之旅使张大千深受国外抽象表现主义绘画风格的影响，于是在传统笔墨的基础上加以借鉴，开始尝试新的画法。经过自己的长期艺术实践，画面上泼墨泼彩逐渐加重，成为其最为主要的创作手段之一，最终形成了其创作生命晚期半抽象与写意画法融为一体的泼墨泼彩画风。张大千泼墨泼彩作品广受国内外赞誉，可谓是融贯中西而见出自我，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与市场价值。
 

内地与港台
 

　　2002年10月，张大千一幅《泼彩朱荷》在香港苏富比以2022万港元成交，成为张大千在香港地区首幅成交价逾千万元的作品。相较于香港艺术品拍卖市场，张大千书画精品在内地拍场的发展起步则较为迟缓，直至2008年，张大千创作于1971年的《泼彩山水图》在北京中鸿信以1683万人民币落槌成交，内地精品市场逐步打开。在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大环境的影响之下，张大千精品市场表现在港台地区与内地的发展趋势逐步鲜明。2008年之后，张大千逾千万元作品的内地成交总额在次年得到小幅增长，之后两年急速攀升，并于2011年达到顶峰。而相较之下，虽然港台地区市场起步较早，但在2003年至2009年间，仅在2004年香港佳士得秋拍与2005年香港苏富比秋拍分别有一件逾千万元的作品成交，整体表现较为平淡，并无亮点。但在内地拍卖市场的崛起与带动之下，张大千逾千万元作品在港台地区的成交总额也不断提高，同时在2011年达到最高，整体趋势基本保持一致。

图表3 张大千成交价逾千万元作品各地区占比表


图表4 张大千成交价逾千万元作品各地区类别数量表
 

　　从2000年至2016年春拍张大千逾千万元作品的整体表现来看（详见《图表3》），内地约占居总体份额的2/3，其中成交数量为196件，占比68.53%；成交总额约为44亿元，占比63.22%。从成交作品类别来看（详见《图表4》），内地以摹古山水作品为主，占居了此类拍品成交总量的81%；其次为工笔人物类作品，在同类拍品成交总量中也占比73%，均超出了内地成交数量总占比68.53%。反观港台地区，各类别成交数量相对平均，以泼墨泼彩山水和花鸟作品为主。但值得注意的是，在内地总成交数量与总成交额都遥遥领先的情况下，泼墨泼彩山水作品在港台地区以反超之态呈现，不仅是港台地区各类作品成交数量中最多的一类，同时在同类拍品成交总量中占比54%，远超港台地区成交数量总占比的31.47%。

　　笔者以为，各类别作品在不同地区表现的差异与作品的收藏来源及创作时期都有一定的关联。如上文所述，张大千成交价逾千万元作品中的摹古山水与工笔人物类作品主要创作年代集中在1944年—1949年，为其创作生涯中期。在此时期，张大千主要活跃在国内举办展览，使得此时期所创作的作品大多被内地收藏家收入囊中。而泼墨泼彩山水作品则主要创作于张大千晚年，此期张大千辗转于巴西、新加坡、泰国、中国香港等地，并留居中国台湾，这种融中国传统元素与西方抽象风格于一体的泼墨泼彩风格作品大多流入海外及中国港台地区的收藏家手中，收藏初期的地域性差异由此产生。因而藏家及投资者在竞拍时应适当注意拍品来源及流传脉络，同时在竞拍时根据喜好的作品风格而选择最佳的竞买地点。

张大千 溪山间棹图 89.6cm×45.4cm 纸本设色 1957 年 台北“历史博物馆”藏
 

整体表现与未来趋势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张大千的作品率先进入了艺术品拍卖的国际市场。早在1982年纽约的艺术品拍卖会上，张大千的《荷花六条屏》就以7万美金落槌。1987年香港苏富比春季拍卖会的《泼墨桃源图》以170万港币成交，也创出了当时中国近现代书画作品拍卖的最高纪录。从1993年中国内地逐渐形成艺术品拍卖市场，至2009年数据统计，张大千参拍的作品共计一万多件，成交率近61%，总成交额约29.8亿元。根据相关数据统计，自2009年春拍至2013年秋拍结束，张大千作品成交率普遍高达75%，最高时甚至达到90%，并在近些年内屡创新高。2009年是张大千的110周年诞辰，众多拍卖行纷纷展开专场拍卖，北京匡时2009年春季“五百年来一大千—张大千绘画作品”专场拍卖总成交额为4565.12万元，成交率高达92%。而在2011年香港苏富比举行的“梅云堂藏张大千画”专场拍卖上，各路藏家历经2小时的竞逐，全场25件拍品全部成交，创造了一系列新纪录—估价总额1.3亿港元，而成交总额高达6.8亿港元，刷新之前由香港佳士得缔造的4.82亿元的单场成交额最高纪录。

张大千 浅绛泼墨山水图 60cm×45cm 纸本设色 1965 年 台北“历史博物馆”藏
 

　　张大千作品不仅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在国内外艺术市场中亦具有较高的市场辨识度。自2000年中国内地艺术市场“启动”以来，张大千作品市场行情不断上扬，尤其在近些年来“天价”拍品的不断出现，使得其作品整体表现十分亮眼，深受收藏家与投资群体的青睐。在中国内地拍卖市场20年来的发展过程中，张大千作品整体趋势的发展与内地拍卖市场的发展基本一致，其成交总额在2009年春拍之后迅猛上升，在2011年春季达到最高点后大幅度下滑，自2012年春季至今仍处于小幅度波动中，可见张大千作品的拍卖行情与艺术市场大环境具有十分紧密的联系（详见《图表5》）。而作品成交数量与上拍数量的变动虽与成交总额的趋势有所出入，但基本保持统一的增减幅度。这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张大千作品的成交率会在有限的范围内小幅度变动，而不会产生大幅度的波动，但成交量多会得到有效的保证。上拍数量与成交数量的变化曲线同时显示张大千上拍作品在2004年春拍和2011年秋拍分别达到最高点后，均在下一拍卖季迅速下滑，从而进入到一个调整期，而当前仍处于调整期中（详见《图表6》）。

图表 5 张大千作品历年成交额趋势变化图


图表 6 张大千作品上拍数量与成交数量趋势变化图
 

　　对于当前张大千书画作品处于调整期的原因，笔者认为主要有以下几点。一、由于当前整体艺术市场受社会各方面情况影响仍处于大的调整期中，有不少藏家对此类藏品的收藏持观望态度；二、受到当前艺术品类市场占有率重置的小幅度影响，使不少藏家转而关注近几年来在市场中更为活跃的当代艺术，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对近现代书画的市场行情造成一定影响；三、由于前几年张大千市场相当火爆，起拍价位也相对较高，随着市场中藏家竞拍观念更加理性和规范，其收藏也不再追随市场盲目跟从，而是变得更为理性，更为冷静。但由于张大千作品在中国近现代书画市场中已具有较为广泛的市场认知度和较为稳定的收藏群体，所以在未来两年内，其成交量与成交额将仍处于小幅度的调整期中。

　　自2011年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行情达到顶峰之后，近几年来市场仍处于不断调整的过程中。然而张大千个人国画指数在此期间虽略有波动，但始终居高不下，至2016年春拍，亦似有回温反弹之势。各大主流拍卖行纷纷推出张大千重要作品重磅压轴。据统计，在张大千成交价逾千万元的作品中，仅2016年上半年的成交数量与成交额，就已分别超过2015年全年的成交数量与成交额。作为中国近现代书画市场行情的一个缩影，张大千书画市场的高亢表现或许预示着中国艺术品市场即将回暖，又或许只是对于市场的一针稳定剂，但毋庸置疑的是，张大千书画作品依然存在着一定的市场号召力。台北“故宫博物院”曾将张大千誉为“8000年中华文明的‘逗号’”，在这句评语的背后，我们似乎还能感受到大千先生屹立在中华文化艺术长河中那个高大而深沉的身影，以及他为我们所留下的那些珍贵而美好的艺术宝藏。

　　
（注：1.本文所统计作品数据均为2016年秋拍之前张大千单幅成交作品，册页以及与他人合作作品均不包含在本文研究对象内。

　　2.本文所统计数据均来源于专业艺术网站，成交价均以人民币计算，港元按照成交时的流通汇率转换为人民币。）